夏日，农田。猛烈的太阳下，13岁女孩跟着母亲，弯腰拔草。
父亲从外地打工回来，一到田头，就看到女儿娇小的身影，眉头不禁一皱：这个时间，孩子不是该在教室读书吗？
走进田垄，父亲淡淡地问：你怎么不去上学？女孩回答：我不想上了。
父亲说，你再去上学吧。没有质问，没有怒吼，没有暴跳，没有叫骂。那个下午，是那么平静。
那年秋天，女孩又回学校读书了。此前，她所想的外出做保姆的念头，灭了。若干年后，她读了大学。
长大后，女孩常感慨，若没有父亲那“一句话的拯救”，自己的人生，恐怕是另一个样子——保姆、打工妹、农村妇女。
那个女孩，就是笔者。那位父亲，已届古稀。设若人间有恨，那笔者唯一恨的，就是纸短情长，总有些对父亲的感佩，从没说出口。
昨天是父亲节。笔者的父亲，仍在夏日的工地上打工劳作。而她年近不惑的女儿，在江南的小城里，一边追忆少时经历，一边在心里送上祝福。时空阻隔，她最大的心愿，就是去工地看看，用照片记录他铺过的每一块路石，用双眼抚摸他砌好的每一堵墙。
都说，父爱如山。可能是父亲太过含蓄，总是在风里来雨里去，默默承受着家庭的压力，却从不善于表达。这沉默，背后是刚毅和力量，是责任和担当，只是他不表达而已。因为，男儿有泪不轻弹。
都说，父爱如山。可能是父亲爱得深沉，总是在笑的时候微扬嘴角，常常在你犯错时满脸严肃，却从不把喜怒和盘托出。这静穆，背后是平和和大度，是包容和鞭策，只是他不说罢了。因为，他始终懂你。
都说，父爱如山。可能是父亲太过冷漠，你的进步他不闻不问，你的苦恼他静静倾听，却从不说孩子加油。这淡漠，背后是信任和期待，是期许和厚爱，只是他不讲而已。因为，他始终信你。
你习惯把他看成铁人，太阳下，暴风中，他来了去了，你没有为他打一次伞、披一次衣。你安慰自己，没啥，他不怕。
你习惯把他当作巨人，农忙季，赶工时，他苦了累了，你没有给他烧一餐饭、端一杯水。你安慰自己，没啥，他可以。
你习惯把他视为透明人，端午节，中秋节，他盼着念着，你没有给他一个电话、一声问候。你安慰自己，没啥，他没事。
母亲节的康乃馨，街头任何一家花店都有，价格水涨船高，但仍旧抢手。父亲节的街头，没有康乃馨大卖的消息，网店上的推销，也没有那么火热。一定要说，父爱如山，难道我们也变得“深沉”了？
就在上个月，母亲节的鲜花和礼物，成了朋友圈的爆款。礼物无非是表达心意的方式，父亲节，或许不用如此。给父亲打个电话，或者陪他聊聊天，抑或一起吃餐饭，都是一种表达。
仔细想了又想，笔者想给父爱，下个新的定义。父爱，或许并不如山，它没那么沉重，没那么静默，没那么冰冷。那它像什么呢？
或许，另一种表达是：父爱，如泉。它绵延不断，不枯不竭，陪你度过童年、少年，直到你成为茁壮的青年。它潺潺流动，波澜不惊，伴你走过逆境、风雨，直到你强大到独当一面。它日夜陪伴，不离不弃，携你走遍东西、南北，直到你眼界开阔阅尽千川。
没错。父爱，应该如泉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