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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志尧:听风,观云,看星空

2018-06-04 10:59:13  来源:365体育官方中文版-台州日报   作者:於徐阳/文 王保初/摄

4月19日,农民气象专家林志尧为金清镇中心小学学生讲述气象知识。

2006年,林志尧在气象哨给孩子们介绍气象知识。

已90岁高龄的林志尧和其他老人一样,过着悠闲的晚年生活,用他的话来说,“管好一日三餐,身体健康就是最大的幸福。”

林志尧和其他老人也不一样,他的心里仍惦记他的“工作”——预测天气,用他的话来说,“做好一天三次观察记录,准确预报天气,是最大的享受。”

一场灾难后的决定

林志尧气象生涯的起点,缘于一场灾难。

有文本记载:1952年7月19日,第7号台风在黄岩、温岭间登陆,普降大暴雨,过程雨量400—500毫米。时值大潮汛,洪涝为灾,温黄平原积水1—2米,陆地行舟,水稻全淹,历4天始退。台州地区死亡73人,大水后,沿海疟疾流行。

当年才20岁出头的林志尧,无法忘记灾后的狼藉。

当林志尧把他的决定告诉大伙时,大伙笑了,“天气预报是一个‘土八路’能搞得定的事吗?”

大伙笑过就散了,没把林志尧的决定当一回事。林志尧也没把大伙的嘲笑当一回事,反而拼命地找气象书籍来看。

“金清港的一些老闸工就凭借自己对天气的判断决定闸门的开合,老船工和老渔民们也靠多年开船捕鱼的经验判断大风大浪。”林志尧把老渔民、老闸工、老船工当老师头,向他们讨教气象现象,尤其遇到台风等天气时,他都蹲在老师头的家里,实时看天,实时提问。

听说动物对于天气要比人来得灵敏,林志尧就收集来黄鳝、蚂蝗、泥鳅、蛇等各种昆虫和动物,装在瓶罐、箱子、笼子里养起来,还在屋前种起了桃树、柳树。在那个年代,这些都成了林志尧预测天气的“仪器”。他说,如果蛇出洞,就说明天气要转变;蚂蝗往上爬、黄鳝把头伸到水上,预示着要下雨;桃花一般都在农历3月中旬开花,如果2月底就开花,会出现倒春寒现象。这些动植物主要用来判断短期天气现象。那长期天气变化又该怎么判断呢?这些跟风云雷雾的变化有关。比如星星眨眼、彩虹上午挂在东南方向,一定程度上都可以用来判断台风天气。

看着这些“会说话”的“仪器”,林志尧特别起劲,早上8时、下午2时、晚上8时,一日三次进行观察记录,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。

有人说,林志尧是闭门造车,只会纸上谈兵,那时大伙对他“播放”的天气预报持怀疑态度。

林志尧出名,是因为一场夏日午后的雷阵雨。那日一早,林志尧在观察气象时,发现下午会出现雷阵雨。于是,他通知村民,去盐场时记得带上雨具。

万里无云的天空,怎么会下雷阵雨?将信将疑中,不少人也带了雨具。中午,村民们头顶着火辣辣的太阳围坐在盐场吃饭。同在盐场的另一个大队的村民,编了一句顺口溜嘲笑他们:“好笑好笑真好笑,金星村民晴天带雨帽。”但下午2时30分左右,整个天空霎时大雨倾盆,隔壁大队的人个个成了“落汤鸡”。

此后,林志尧就成了当地人口中的“半仙”。“遇到建房、结婚了,田地要收蒲草、育秧了,盐场要晒盐了,经营户要进货了,都会跑来询问天气。”林志尧成了忙人。

1964年,毛泽东主席号召“大办农业、大办气象”。当时,地方上掀起一村办一个气象哨的热潮。

林志尧也在这一年成立了家庭气象哨。

一组组数据串起日常生活

在一间立于路桥区金清镇金星村农田旁边的二层小楼里,林志尧住在二楼,东侧一楼的墙上挂满了奖状。众多奖状间,夹杂着一份剪报,林志尧尤其看重它。

那是发生在1972年2月的一个故事。当时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,在此期间提出想去杭州。

当时,杭州正下着雪。43岁的林志尧被省气象局叫到杭州,同来的还有100多位气象工作者。他们被赋予一项重大任务:预报2月24日尼克松到杭州的天气。

林志尧记得,那个讨论会上,争执声一片,每一个人都在施展着各自的能力和经验,但一直没有结论。林志尧“很大胆”地预测,当天将是晴天,“结果遭到众人质疑”。

2月24日这天,杭州日照雪止。为此,林志尧还受到周恩来总理的接见,他的气象哨名声大振。

名气大并没有改变林志尧的生活。为了获得第一手气象资料,他坚持不懈,风雨无阻地进行观察记录,即便台风天也从不间断。他说,十几年前造金清闸,所用的雨量和风力、风向等数据,都是从他这里调用的。

名气大了,气象哨成了大学教授、学生的实践基地。林志尧说,有一年浙江农业大学的教授带着一批学生来到气象哨实践学习。晚上,我带他们观看天象,告诉他们天上的星星闪烁得很厉害,过两三天会有台风。当时,教授不以为然,学生们也不相信,直到第三天,就在教授和学生们离开的当口,台风如期而至。学生们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,教授也直对学生们说,“真要多多下基层,向经验丰富的老同志学习。”

几十年间,林志尧的气象哨吸引来不少气象专家学者和参观者,但一成不变的是那些简陋的风向标、风速仪、百叶箱等气象设备。林志尧就是用这些设备,记录下一组组数据,绘制成简单的未来一个月的气象预报述语,寄到金清镇许多村的村委会和周边的一些农业大户手中。

金清镇葡萄种植大户黄小林便是其中一位。“老林给我们的预报,对搞农业的人很有用。”他说,“老林的天气预报能和传统节气联系上,方便。”

为了更多的人能看到当地的天气预报,路桥区农林局还在《今日路桥》报纸上开了气象专栏,刊登林志尧寄来的报告。

“记录数据只是一部分,更多的还要靠自然界万物的变化来判断。”在林志尧的眼中,自然界中飞禽走兽、鱼鸟花虫的异动,以及风云变化等,都蕴藏着万千气象,他也逐渐总结出了不少与动植物相关的气象谚语,如“河蚌开口暖洋洋,闭口天要冷”“植物中午不收露,定有雨或雾”等。后来,林志尧又慢慢琢磨出了与风云变幻相关的150多条民间气象谚语,如“东方架起猪头云,台风要来临”“天上豆芽云,地下晒死人”“上午阵雨云,下午晒死人”等。

不退休的气象哨监测员

前前后后总结归纳出的600余条气象谚语,林志尧总觉得捏在自己手里可惜了。“尽管现在国家气象台、气象站都配备了现代化设备,气象事业有了大的发展,气象监测的准确率也越来越高,但我想,民间的土方法还是有存在的意义。”

林志尧找到了他熟悉的美术老师杨炳玲,请他画气象谚语插画。

一句谚语,一幅画,这一画就画了3年。

2009年,因为编撰气象谚语,林志尧成为第三批浙江省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。

气象谚语插画有600多幅,一间屋挂不下,林志尧就挑选出200余幅比较有代表性的挂了起来。这满当当的房间,是林志尧最喜欢待的地方。他常说,这些,就是自己这辈子干的唯一一件事。

后来,林志尧又产生了将气象谚语编辑成书的想法。

书编辑好后,书名定为《识图看天》,印刷了好几千本。偶尔,当地学校也会组织学生来参观,林志尧总会一遍又一遍地给孩子们讲讲画里的故事。孩子们走时,又给他们带本书回去,让他们读一读。

如今,林志尧家中已没有了瓶瓶罐罐、蛇虫鼠蚁,生活渐趋“无聊”,但他依然放不下听风、看云、观星空。每晚7时30分,他都会守在电视机前,看完中央台的天气预报后,再看台州台的,与自己的判断进行比较。这样的生活节奏,林志尧感觉很惬意。

责任编辑:丁楚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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