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善蒙 天台人,中共党员。现为浙江大学人文学院教授、博士生导师,兼任浙江大学哲学系副主任、浙江大学中国思想文化研究所副所长、浙江大学佛教文化研究中心副主任,中华孔子学会阳明学研究会秘书长、浙江省民俗文化促进会秘书长,台州学院和合文化研究院院长等。
管仲的一生,尤其是其辅佐齐桓公称霸诸侯的过程中,实际上都透显着和合的精神。可以说,如果没有和合,也就不可能有管仲政治才能的表达,当然,也就更不可能有齐国的称霸。这一点说明,作为一种政治和社会智慧,“和合”在春秋时期已经是比较成熟,而且,运用也非常普遍。
管仲不仅在执政的经历中,对和合做了很好的贯彻,而且,在现存的《管子》中,还对于和合做了理论上的描述,这就是著名的“和生说”。根据《管子》的说法,“凡人之生也,天出其精,地出其形,合此以为人。和乃生,不和不生”。这是从人的生命产生的角度来诠释“和”的,人的生命,是由天给他精气,地给他形体,两者相结合而成为人。两者调和则有生命的产生,不和就不可能有生命。这样的说法很直接很干脆地把“和”作为生命的基本特质得以确认,生命之所以存在,就是因为天地和合的结果。天的作用和地的作用在人的身上达到了“和”,由此,人的生命就产生了。既然是天地和合的结果,“和乃生,不和不生”,“和”就被视为了生命的基本特质。当然,既然人是因“和”而来的,那么这种“和”能不能在人的身上被观察到呢?管子说:“察和之道,其精不见,其徵不丑。”这就是说,虽然生命是因“和”而来的,但是,我们其实是没有办法通过观察或者类比以获得“和”的真实情况,“和”本身是难以被观察到的。那么,是不是我们身上的“和”的特质就无法被判断?当然不是,我们生命的过程中自然是可以判断“和”的重要意义。“平正擅匈,论治在心,此以长寿。忿怒之失度,乃为之图。节其五欲,去其二凶。不喜不怒,平正擅匈,凡人之生也,必以平正。所以失之,必以喜怒忧患,是故,止怒莫若诗,去忧莫若乐,节乐莫若礼,守礼莫若敬,守敬莫若静。内静外敬,能反其性,性将大定。”既然“和”是生命的本质特征,生命的事实展现也是围绕“和”展开的。人如果能使平和中正占据胸怀,融化在心里,就是长寿的来源。忿怒过度了,应该设法消除。节制那五种欲望:耳、目、口、鼻、心。除去那两种凶事:喜、怒——不喜不怒,平和中正就可以占据胸怀了。人的生命,一定要依靠平和中正。生命有失,一定是因为喜怒忧患。因此,我们可以说,制止忿怒什么都比不上诗歌,消除忧闷什么都比不上音乐,控制享乐什么都比不上守礼,遵守礼仪什么都比不上保持敬慎,保持敬慎什么都比不上虚静。内心虚静,外表敬慎,就能恢复精气,精气也将大大地得到稳定。生命过程的这种展开,实际上就是以“和”为中心的展开,“和”的表达就是长生的实现。反之,都是对于生命本身的破坏。这样的说法,其实如果从今天的养生观念来看待,应该就比较好接受。
《管子》的“和生说”,若就理论的渊源来说,很直接就是从史伯的“和实生物”而来的。但是,和史伯强调“和生”作为一个基本的原则不一样,在《管子》这里,这种和生的观念是在人的身上得到体现的,生命的过程也是和生的,由此,使得和生的观念更加具体化和生动化。